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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魔道祖师/忘羡】吻你万千



现代AU | 一发完 | 鬼故事






“等到车了吧?上去。”
“找个前排的座位坐下,对,就是那个,靠近公交车前门的位置吧。”


手机的电子屏幕闪着光,从透白的指缝间露出“正在通话中”的提示。
他像是一具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,遵循着耳边那个带笑的嗓音,被牵引着,走过狭窄的公交车过道,在双人座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光落在车玻璃上,划过反光镜的背面,灯光透过侧玻璃的窗帘缝隙,落在蓝忘机鲜有表情的侧脸上。带着警徽的帽檐下,是一双剔透如琉璃的眼睛。
这样的眼睛理应长在一位刑警的眼眶中,显露出一种透彻人心的质地。像是巫师的水晶球安静躺在天鹅绒的缎布上,光影洒满世界的每一个角落,却从它的表面折射出去,没有留下一丝痕迹。


“公交即将到站,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,请勿拥挤......”
车速减慢,站牌出现在车窗外,寥寥几个乘客在站台上有序排队,不慌不忙地上车。


一个,两个,三个,四个。
前两个是母女,散下披肩长发的温柔母亲正牵着小女儿的手,将她带在身前,轻轻往车前的横排座位里推了推,小姑娘胸前抱着一叠红黑墨迹交错的数学卷,她们可能会聊起今天在补习班学到的东西。第三个人是准备在公交车上休息片刻的上班族,她的妆容有些散乱,女生脚下的高跟鞋会在一分钟之内被踢掉。
第四个是在体育馆打完球赛的男生,汗滴顺着眼角的发丝凝成水珠,摇摇欲坠地挂在脸颊边,是一张朝气又好看的脸。


“蓝湛,你不要盯着别人看。”
一个声音在耳边乍响,好似平地惊雷。
车窗外一片灰蒙蒙的高教园区突然被绽放的烟火唤醒,隔着围栏的学校操场上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、呐喊声、口哨声,气氛点燃了寂静的黑夜。
正站在公交过道上手臂一侧夹着篮球的男生也笑出了声,兴奋地冲手机喊,“国足一比零赢了?!我马上来!你们等我啊!”
他会在下一站下车,也许。
瞬间爆炸的气氛打断了蓝忘机的思路,他无法再冷静地预测路人的动向,一场判断力测试被迫搁笔了。
他右侧的车窗玻璃上映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庞,在烟花绚丽的倒影里,冲他笑了笑。
蓝忘机捏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,可是右手垂在身侧,座椅的缝隙挡住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。
他缓缓回过头,看见一个不知何时坐到自己身旁的男生,他们的手臂隔着一拳距离。
距离很近,视线很清晰,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。
“蓝湛,你又盯着我看,我有那么好看吗?”


蓝忘机的唇瓣开合,无声地动了动。
车内狭窄的空间被一个突然传遍网络的好消息填塞,所有人都在关注手机屏幕里耀眼的五星红旗和此起彼伏的国歌,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他嘴边这个名字。
他说——魏婴。
魏无羡笑得十二分真心,理所当得地应道:“我在呢,蓝湛,我在这里。”
少年模样的面容被黑色连帽衫的帽兜遮住了一些,一双极其动人的眼睛活泼得仿佛会说话。他的眼里盛满窗外绽放的的烟火,点缀着天空散落的星光,倒映出眼前警官俊朗的脸。
一双眼睛,怎么能装入那么多东西?
他的双眼像幽深的黑洞将蓝忘机深深吸引,再也移不开视线。一如电话里那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,语气赋有与生俱来的亲昵,声线也始终带着笑意,幻化成一条极细的丝线,牵引着蓝忘机坐上这班公交车。
直到遇到多年未见的故人。
魏无羡双手撑着车座,鞋面在脚下的车底上一划一划,整个人兜在宽大的黑色套头衫下,低头看着脚下踏着的地面,似乎对这种脚踏实地的触感觉得十分新鲜,他忽然歪过头,看着蓝忘机。
“我打电话给你,也不说名字,莫名其妙地指挥你走了那么久……”
他露出一丝促狭地表情,“蓝警官就不怕我是坏人?”
他话音刚落,又状似恍然大悟地补上一句:“难不成蓝警官是太有自信了,想亲手抓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坏蛋吗?”
说完,他自己先笑了起来。
可蓝忘机从善如流地握住了他的手腕,不知是不是魏无羡的错觉,蓝湛触碰自己的那一刻,他们彼此都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,仿佛触到了一股低压电流,这股电流顺着两人的神经唤醒一阵酥麻。魏无羡自觉是太久没有与人接触,可蓝湛为什么这样害羞呢?
果然和从前一模一样啊,蓝湛这人。
“魏婴。”
蓝湛的声音和他的指尖一起微微发颤,这是一种在努力压抑中仍然肆意流露的情绪。魏无羡不由地怀疑蓝湛被自己吓得不轻,此时此刻,脑海中或许也只能想起这个名字。
他心底悄悄流过一丝微薄的歉意,却又很快被来到这里的初衷压抑住,他清了清嗓子,没有理会自己被蓝湛握住的手。
“可不就是我?”
“蓝湛,我知道自己把你吓坏了,你毕业当刑警五六年,算起来也早该和封建迷信绝缘了,突然跑来折腾你,是我不对。但是我在那边儿实在是有话想对你说,有些话在电话里说总不大正式,这不就来见你了吗?”
蓝忘机反复对他长篇大论的道歉加解释充耳不闻,只是定定看着他,握紧手心里这双有着实感却依旧冰冷的手。
魏无羡暗道三声罪过,把蓝湛吓傻了可怎么好。


“是这样啊……我那边甚少来客人,这么多年了,我整日无聊得很,所以无事总爱睡觉。可每年清明冬至都会有个人,我一睁开眼,就能看见他雷打不动地站在那儿。这人也不爱说话,只是站在那儿,搞得我坐在那碑上都有些不好意思。”
“这人特别仗义,年年给我带姑苏的名酒天子笑,口味儿那叫一个正宗。他不仅给我带,自己也喝,我怎么记得他可是滴酒不沾的好学生啊?他第一回喝酒把我吓得不轻,生怕这人醉倒在我那一亩三分,荒山野岭的都没人来找。”
“你猜怎么呢?他果然是个沾酒就倒的,我连忙从碑上跳下来,看着他一身雪白的衬衫压在草堆上,也不知道该心疼那几棵倒霉邻居,还是心疼那身干净了二十几年的衣裳,真是作孽啊。”
说到这儿,魏无羡抬头瞥了一眼站台提示。


他知道自己今天来这么一出,的确很不厚道,可这是许多人活一世都没有弄明白的事情,他想,糊涂一辈子就够了。
“还没等我开始发愁,这人忽然醒了。他乖乖地自己站起来,突然端端正正在那石头堆前坐好,表情特别一本正经,倒像他过去上课时候的样子。我那时喜欢拿纸团丢他,用笔帽戳他,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他说话,这人永远都是一本正经的。”
“这回,他终于说话了。蓝湛,你猜他说什么了?”


蓝忘机的面孔半明半昧,窗外的灯光忽明忽暗。
他的手心微微出汗,这在蓝警官身上是很少见。他的体制一向很好,却偏寒,不容易出汗。
遇上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,蓝忘机都能调整出最理想的状态冷静应对,像一台精密到微秒的电子仪器,似乎没有任何紧张或恐惧的情绪能打扰大脑与身体的运作。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活得像一台完美运行的机器,安静地逃避着一种看似微不足道的缺失。
也许,从他第一年站在魏无羡的那块碑面前开始。
“魏婴。”
“他说魏婴。”
异口同声的两个嗓音交叠在空气中,不动声色地将两丝游荡的灵魂牢牢锁在一起。
那个人喝醉了酒,只会说这两个字。


车顶的吊环随着车身晃动,向前猛地一摇,又回摆了几下,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地悬着,晃动不止。
广播里又响起机械般的温和得体的女声,提示车上为数不多的乘客,车辆即将抵达终点站。
魏无羡忽然凑到蓝湛眼前,紧紧盯着这双剔透而明亮的眼睛,他离得太近,几乎能数清楚蓝湛颤抖的睫毛——如果有足够的时间,他很愿意数一数。


“蓝湛,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坐在前排靠窗的位子上吗?”
蓝忘机帽檐下的碎发被魏无羡用手指拨开,以很轻的力度拨到他泛红的耳廓边,完全露出一双只能装下魏无羡的眼睛。
他的目光不深不浅,视野不宽不窄,恰好,仅能容下这个少年。
一个比撩开发丝的动作更轻的吻,落在了蓝忘机的额间。
吻住了此刻夜空绽放的烟火,吻住了两颗跳动的心脏,吻住了安静车厢内的全部空气——窒息的感觉随着这个吻降临,蓝忘机透不过气,却极度地迷恋起这一刻的感受。
他从未如此渴望,持续这种窒息。


“因为我就站在车站上,那个男生的后面。”
“我想早一点儿看见你——坐在前排窗边的你。”


蓝忘机的双手扣在空气中,十指无声地收拢,直到紧握成拳。几缕不知被谁的手指拨到耳边的碎发又落回眼前,挡住视线。他的眼前留下一片模糊的光影,眼前一切在朦胧的水光里晕散开,又在车辆平稳的行进中,渐渐清晰。
耳边响起公交广播最后的提示音,亲爱的乘客您好,前方即将到达本次班车的终点站。
手机屏幕上的光闪了几下。
那个陌生来电“正在通话中”的显示,被挂断了。




END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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