录央

/风尘不渡长生，只渡最有情的人
/三更+完结
/感谢一路追文的小天使们（手动比心）


【拾·肆】


两人醒来时，屋外斜阳夕照，透过修复室的玻璃窗户，投射在披麻挂灰的红漆裱画案上。

蓝忘机睁开眼，魏无羡的手还好好地放在自己手心，十指相扣。透过他的眼睛，蓝忘机看见了千年前的风尘，千年中的静候，和千年后的自己。

“师父。”开口有些沙哑，咽下万语千言。

魏无羡笑着凑近他，点着鼻尖轻声道：“现在知道叫师父了？早干嘛......”他没来得及把逗弄人的话说完，就被蓝湛封住了唇舌。两人唇瓣若即若离，蓝忘机轻轻点在他的嘴角，动作轻到让魏无羡发痒，却在下一秒迫使他打开齿关，迫不及待似地勾勒着丝丝缕缕。触碰到魏无羡的每一处，每一寸都让他微微战栗。

行，果然是自己的宝贝徒弟。魏无羡觉得有些喘不上气，轻推了一下，蓝忘机慢悠悠地松开一些，却仍然把人紧紧圈在怀里。

魏无羡忍不住想笑，“你这是什么神情？”

吃人的神情。

可也真怪不得蓝湛，某人前科累累，魏无羡有些不自然地收敛了笑意，往蓝湛嘴边凑了凑：“你都叫了师父，现在这时做什么？欺师灭祖？”

蓝忘机目光不移，坦荡地叫人心惊：“是有如何？”

说完，浅色的眸子暗了暗，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。

“你为何会在这里？”蓝湛再开口，语气里有淡淡的急切，“你会怎么样？”

魏无羡一头雾水，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，忙把自己往他怀里一送，双手搭在蓝湛双肩，与他四目相对：“记得那幅《游山图》吗？”

蓝忘机愣了愣，似乎有些恍然。







“《游山图》第一次重见天日，不是在上个月，而是在十多年前。”魏无羡伏在他身上，有些怀念似地缓缓道，“那年故宫的杏子结得特别好，我第一次随着《游山图》从暗无天日的地窖中出来，在一座宫殿旁遇见了一个小孩子。”

“那孩子生得玉雪可爱，像个白团子。他站在那棵几百岁的老杏树下，脚边就是几个杏子，他忽然抬起头，看着我所在的方向，就像能看见我似的。”

“我没忍住，便脱口而出一个名字。我唤的是，蓝湛。”

“你小时候的模样真是一点都没变，我一眼就认出你了，”魏无羡笑得眉眼弯弯，有些得意的样子，“那时本想凑近了看看你，可《游山图》只是被取出了一段时间，我没法离开它太远，便随着画又回到皇宫的地窖里去。我想，终有一天你会亲手把它取出来。”

“那时，我就来见你了。”

蓝忘机不由自主收紧了双臂，半晌，低声道：“那里黑吗？”

魏无羡环住他的脖颈，歪了歪脑袋，似乎还思考了一会儿：“黑，有点冷，还没人说话......”

“你在那里呆了上千年。”蓝湛再次开口，声音里都带上了让人察觉的颤抖。

怀里的人连忙改口：“当然不是！这画是近百年才被皇帝收到了皇宫里，之前辗转各地，我也见识了不少奇闻异事。附灵之术本就是逆改天命，温情费了千辛万苦托人设法将我带入画中，之后便一直待在你身边。”

世人皆知蓝相为官数载，终身未娶，以书画为友，痴迷其中。其最钟爱的莫过于年少时所作的《游山图》。







“你那时就把画挂在书房里，人也成天待在书房，我真怕你哪天就把床榻搬到那画边了，”魏无羡回忆道，“不过能每时每刻看着你处理政务，也挺......”

被人一把按在裱画案上，魏无羡还没说完那句“挺好”。

“那个，蓝湛，这是裱书画的桌子，你先松松，让为师下去。”

蓝忘机居高临下，目不转睛地盯着魏无羡的双眼，沉声道：“你，会消失吗？”手上的力道随着这句话下意识地加重，紧紧将人圈在怀里。

魏无羡一愣，“画在，人在。”

《游山图》是国宝级文物，将在故宫博物馆长长久久地保存下去。而蓝忘机也将作为古书画修复师，以自己的生命为限，守护这座宫殿。

亦或许，是守护这座宫殿里的某种存在。







风尘不渡长生，只渡世间最有情的人。



END.